热门帖子

星期四, 九月 15, 2011

六年前刻骨铭心9.14

往事不堪回首,伤害历历在目,这只载满苦难和谎言的小舟历经十年仍无法靠近正义的彼岸。

六年前的(2005年)9月14日,是我在上访路上第三次被拘留之日,也是我最后一次(第25次)拦下时任福建省委卢展工书记轿车呈状。我常想,如果我去申请拦轿呈状次数的吉尼斯记录,也许榜上有名。

2001年6月24日,福建省福清市纪委发生一起爆炸案,当场炸死一名接到领导传呼赶到单位的纪委司机吴章雄。为了掩盖爆炸黑幕,督办的福建省公安厅副厅长牛纪刚和专案组长林孜局长(2003年涉黑重判16年)把我弟吴昌龙等五人作为替罪羊。弟弟在失去108天自由的日子里,在生不如死的刑讯下,曾三次自杀未遂……其中悲情有吴昌龙手书《一个“死囚”的泣控》为证。酷刑下屈打成招,警方对外宣称“成功告破”6.24福清爆炸案。

“福清纪委爆炸案”冤情绵延十年不决,此案历经三任福建省委书记,从宋德福(已逝)到卢展工,再到现在的孙春兰书记。三书记中数卢展工在任时间最长,2009年我被打击报复身陷福建三网民“诬陷案”时,在看守所闻卢被调河南任省委书记。在卢8年任期内,我们25次拦下他的轿车面呈冤状件,每次他都下车亲手接走我们的控告材料,还亲口告诉我们有过三次“批示”。不料,在他的批示下,“福清纪委爆炸案”真相越藏越深。

随着回忆,把时间拉回六年前的情景。

2005年9月11日,又拦下了福建省委书记卢展工的轿车,面呈冤状件。 

拦轿后第三天深夜,冤案制造者时任福州市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、现已升任福建省公安厅督办的牛纪刚,亲自坐镇指挥,用极其野蛮、卑劣手段抓捕当天拦轿呈状的我和陈科斌、杜雪贞等冤属。

在被抓捕、拘留的十七个昼夜里,更让我们认清了冤案的制造者牛纪刚卑鄙嘴脸——为了达到捂住其亲手炮制的假案之目的,竟不惜一切代价,不惜践踏法律,将伤害范围无限扩大。

2005年9月14日深夜12点半,沉沉入睡的我们一家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。说是公安局查户口的便衣,要我们一家人出示身份证件,查到我时,就要我跟他们走一趟。

我思忖,今晚不去恐怕不行,面对他们的野蛮行为,我无力反抗,于是提出请求:“出示证件,请说出跟你们走的理由?”

看到便衣犹犹豫豫,不大情愿出示证件,我就顺手拿起桌面上的笔和本子朗声道:“今晚来了这么多人,如此兴师动众面对我这么个小人物,不去恐怕说不过去,请你们出示证件让我记下你们的尊姓大名,日后我的家人也好知道我的去处,好找人。”

这些人一听,就急了,蜂涌过来要抓我。我那刚满12岁的女儿,赶紧跑到我的身边紧紧抱住我,哭喊着责问六位便衣:“你们已经抓走我的爸爸(我的前夫杜捷生也因“福清纪委爆炸案”身陷冤狱至今未雪),我不能再没有妈妈了。你们为什么要抓我妈妈?妈妈和我睡得好好的,又没有犯法,你们凭什么抓人?”

站在我身边的福州刑侦人员就对我说:“你做了什么事,你心里清楚。前几天的事……”

就在我和便衣据理力争过程,泪眼盈盈的女儿,拿出相机,对准站我身边的便衣按下快门拍了一张照,她边拍照边说:“我要拍张照,到时我找不到妈妈,可以凭照片向你们要回我妈妈。”

看到女儿小小年纪如此举动,我心碎并感动着。便衣却对我女儿恶狠狠地吼道:“赶快收起你的照相机!不然的话,我会不客气……”

自家中经历这个冤难后,几年来,公安经常窜进我家乱搜查。警察的形象在女儿幼小的心灵里,蒙上巨大的阴影。跟书本上灌输给她的“警察叔叔”的形象有很大的差距。根本不值得她尊敬。不知道这些警察是否知道——他们的粗暴行为,在培养着下一代鄙视他们的人?

我怕他们吓坏了孩子,叫女儿收起照相机。女儿听话的返身走进卧室。

这时,辖区那位满脸横肉的福清市音西派出所长赶过来了。这群便衣搬来救兵后,慢慢向我靠拢,把我一人围在中间。女儿和母亲各被便衣按住。善良的父亲不知所措,倦曲在沙发上无助地看着这一群便衣。五六个便衣来拉我,我顺势坐在地板上。福州刑侦队两名便衣涌上来使劲拽我手臂,音西派出所所长抬我的脚,把我整个人抬起来,挣扎过程,抬脚的所长被我踢翻在地。 

这一下,好似捅了马蜂窝。如狼似虎的便衣们一拥而上,像老鹰抓小鸡似的,将我抬了起来。

面对这种赤裸裸粗暴野蛮,我的愤怒达到了极点,就拚命地挣扎。旁边持手铐的公安二话不说,就给我上了手铐。

我越挣扎,手铐就铐得越紧。我的双锁骨被手铐紧紧勒着,刺骨的疼痛传遍全身,我忍不住哀喊到:哎呀,我的手,我的手快断,放下我,放下我……

这些便衣根本就不顾我的疼痛和呻吟,一心只想向他们的上司牛纪刚表功,而把我半抬半拖到门口。

想到自己多年来拦轿诉冤无果,今晚又遭手铐加身,心中的凄苦无法言喻,悲从中来。就喊叫女儿过来为我拍张照,来记录此刻遭野蛮境遇。

这些人一听说又要拍照,顾不得我没穿鞋,就把我从六楼拖至五楼。弄得我全身淤青血肿。门口的其他便衣则挡住我家人,不让他们出门。

夜深人静,左邻右舍被吵闹声惊醒。他们在各自的门口议论纷纷,被几个便衣粗暴呵斥,要他们回自家去,不要多管闲事云云……家人和邻居们隔着缕空的铁门和窗口,看着我被“人民警察”押上警车……


我被摁进警车中间。途中,我向身边的警察要求卸下我手腕上的手铐,对方却加以拒绝,其理由是:“你的情绪如此激动,不敢给你卸铐。”并说:“你我无冤无仇,我等没有加害你的意思。因上命难违,请你理解我的工作。其实你弟弟的案子,哪个人不知道!大家心里都清楚。如今是官大一级压死人。今天晚上我不抓你,我们的工作和生存就成问题。许多事并非你愿不愿做,而是你没得选择……”听着对方不是理由的理由,也算是一种坦诚,我心中的火气平息了许多。

即将到达福州,车上六人商量:“我们先到哪个地方?老板怎么说?”

我便问身边的便衣:“你们口里的老板是谁?”对方回答说:“是牛纪刚局长。”

这个答案和我的估计是一致的。果然,牛纪刚又发号施今,他不但把身陷冤狱的陈科云、吴昌龙、杜捷生、谈敏华等人分别关押着,施尽淫威,威逼利诱。把无辜的人当作替罪羊,关进牢狱,对狱外喊冤的亲属也不放过。

我们心里清楚,牛纪刚为何敢冒天下之大不韪?盖因害怕蒙冤亲属不断伸冤,会把这团包在纸里的火抖出来。为压制喊冤的声音,牛纪纲竟然不惜一切代价,把福州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的权力发挥到极致。

到了牛纪刚管辖下的福州市刑侦大队,我被安排在最后面的房间。我向他们索要了“扰乱社会治安罪”的传唤证。

林警官开始讯问我:“你对自己前几天的行动作了交待吧,你聘请的律师是谁?”

我说:“你们找牛纪刚问去,因为他比你我都清楚,当律师在法庭上辩护时,牛纪刚就坐驾于福州中院大法庭的小阁楼之上,亲自遥控指挥法官审理。”

林山又问我手机号码多少?家里的电话号码多少?我毫不客气回敬对方:“手机、电话均在你们监控范围内,何必多此一举!”

林警官为了完成领导交办的任务,硬着头皮继续询问进行下去,又问我文化程度和工作状况。

我说:“如今这社会,无所谓文化不文化的。所谓的文化,只是一种摆设,却尽干伤天害理的事情,没文化驾驭有文化的领导比比皆是。在台上念着秘书起草的台词,学位由秘书考出的领导还少吗?至于工作,就更别谈了,为亲人伸冤,几年来我们偏离正常的生活轨道。目前状告司法无良、为蒙冤的亲人伸冤就是我的工作。我来自劳苦大众,是在泥土中长大的草根阶层,我这里没有你们想要的材料…… ”

双方僵持了好一阵子,对方仍感到无计可施。最后表示——“不和你讲了”,草草结束了这场询问。

9月11日拦轿呈冤状的亲属,无一幸免都被强制传唤至此。牛纪刚的管辖下的福州刑侦支队,为了抓捕我们,分别派出四拔人马,利用高科技的卫星定位手段,将我和陈科斌、杜雪贞、陈炜四人,在同一时间、不同地点、采取大致相同的方式,进行了大肆抓捕。

回到关押我的办公室后,就再没有人来询问我。一晚的折腾,我感到特别的累。就蜷缩在靠窗的椅子上打起盹来。办公室里有两个公安看守着我,一个警员在两张办公桌中间放了一张藤椅,挡住我的去路。另一个警员在靠门口的电脑桌前边玩游戏边看守着我……

夜终于过去了,天刚蒙蒙亮,外面的车鸣声吵醒了我。醒来之后的第一感受是浑身疼痛。

这时,昨晚询问我的警员又走了进来,我马上叫住他:“请问我犯了什么罪?你把我扣押在公安刑侦处办公室问话并过夜,请给个合情合理的说法?”

该警员面对我的质疑,一脸茫然。他挠挠后脑勺,略作迟疑,一言不发,就溜了出去。

没过多久,我被押到一辆灰蓝色的桑塔娜轿车上。车内早就坐着一位手执笔录纸的警官。看到此人指挥身边的警员,一个个唯唯诺诺、唯命是从的样子。我猜想,此人应是昨晚负责询问的最大的头儿吧。

他故意在我面前把笔录纸抖了抖,眼睛狠狠地瞪着我,好像在说:大家都说了,你别再沉默了,识相的快点说……

对于他凶狠的眼神,我报以一丝轻篾的微笑。使他很尴尬,一路无语。

警车载着我停在鼓楼区治安分局管理处门内。

下车时,看到陈科斌、陈炜、杜雪贞等人从另一辆警车上相继下来。看来,我成了他们的主攻对象,特意把我和他们隔离起来。

我们被押到二楼临时拼起的办公室里。

不一会儿,来了一个领导模样的人物。就吩咐把我和陈科斌二人分别关押到前面两个小房间里,而留下陈炜和杜雪贞。

我从早上一直呆在那张椅子上,直至晚上8点。整整12个小时,无人理睬。工作人员忙手中活,聊他们的天。好似我不存在似的。

晚上9点许,福州刑侦林警官奉命又过来了。继续询问昨晚未了的话题,林警官依然无功而返。

昨晚野蛮强制抓捕过程,在我全身留下了累累伤痕。我的腿和脚背肿得跟发了酵的面包一样,走路都感到困难。淤青肿涨的一双手腕,被手铐勒得乌紫,血痕累累。

约莫过半个小时,鼓楼区分局治安管理处吴幼安和林指导员来询问我(此人不出示警官证,只说自己姓林,职务指导员)。为了向上交差,他们一番折腾,自演自导,拍摄了一个录像记录,将造假渗透到每个细节。期间还不忘在我面前放置一个空纸杯。

一整天,我没喝过这里的半滴水。因手腕、脚踝疼痛,多次要求药物涂沫,没人理我。如此弄虚作假,更让我对之鄙视。

既然有录音录像,为何不把野蛮抓捕我的全过程都拍摄下来?面对这些良知泯灭、没有是非的“人民”警察,使我对法治的现状失去了信心,更对他们的种种不法行为感到既可恨、又可怜。

没过多久,又来了一名警号为L0526*的警察。这个年轻气盛的警察,说话也冲。他对我的询问得不到任何回应,很是恼怒。略一思索,突然冒出这么一段话:“上次你拦了省领导的轿车,对你处以治安拘留15天,结果关了1天就放了你。你却不识好歹,还在领导后面说坏话,你也太没人性了。”

他的话,让我想起2002年6月13日早上,我在福建省政法委鲍绍坤书记的上班途中,拦下了鲍绍坤书记的轿车。当时就被埋伏在路口的屏山派出所两名干警拽住。我挡住轿车,坚持要亲手把材料呈送给鲍书记。鲍书记很不情愿地下车说:“材料拿来”。他接过我递上的材料,坐上轿车,一句话没说,便绝尘而去……

事后,我竟然被屏山派出所强行推上警车,处以治安拘留十五天的处罚。后有一老同志实在看不过,便致电《福建日报》。于是有记者将此声音传知鲍书记的秘书……鲍书记的秘书才传来鲍书记的发话:“对报社同志的来电表示感谢!因自己疏忽,而犯了不应有的错误,希望报社记者不要再搞材料”云云。

2005年9月16日凌晨零点许,鼓楼分局又出去捞油水,到座落在福州市的叙福城抓嫖客和妓女。不一会儿功夫,这帮人嘻嘻哈哈地满载而归。

从过道中走过来两对没穿衣裳只披了浴袍的男女……关我的办公室里,还来了一位嘤嘤抽泣的年轻女孩。年纪不大,二十岁左右。苗条的身材,身上裹着典雅的紫色浴袍,戴着手铐的十指紧紧拽住裕袍的两领角。一不小心,其曼妙身姿就会暴露在警察们火辣辣的淫邪眼光之下。后来,该女孩和我关押在一起,嫖客罚了款就出去了,女孩没钱罚款拘留后转劳教一年。

鼓楼区分局按牛纪刚指令,关足了我们两天两夜。把法律规定的留置时间都用完之后,于16日凌晨1点许,将我、陈科斌、杜雪贞押到福州市火车站西园拘留所。

西园拘留所工作人员看到我手脚受重创的伤情,不愿意收押我。鼓楼分局只好向上级汇报。只一会儿,上头的命令下来,西园拘留所的工作人员,才极不情愿地收押了我。

第二天,西园拘留所的工作人员担心我出什么问题,要我作了入所体检,填制了一份体检表格。我如实祥述自己遭遇不法迫害的过程,作了简单的笔录。 

关押期间,我母亲向福建省委领导呈送了《如此执法 到底为何》、《邮呈虽无回声 民妇还要再诉》、《苦难十七昼夜 我们呈诉备查》三份呈状,福建省委有关部门至今无回应。

到了10月1日的“国庆节”,我才被释放出来。有意思的是,三次从拘留所里释放出来,有两次都遇上大节日。一次是2003年五一节,这次的2005年的“国庆”节。它让我刻骨铭心、终生难忘。

西园拘留所里的15天,让我长了见识,让我看到繁花似锦表像背后所掩盖的阴暗面。

2011、9、14

没有评论:

发表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