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久敬庄之行
经过一个星期奔波,2001年“福清纪委爆炸案”蒙冤者吴昌龙的母亲周洪玉,到了北京上访,只寄出五封信,到各个部门上访,先是遭拒,后被“留”下,随后,转到久敬庄,等待地方政府接访人员来认领。
昨天上午,母亲到全国人大信访接待处,墙上贴着公告:人大、国办、中纪委暂不办公,办公点转移到久敬庄”。进了全国人大办公厅来访接待室,母亲被“留”了下来。随后,送到久敬庄作了身份登记,在标着福建两字的大房间里等待,却一直等不来认领的福州驻京办。
看来,母亲此行不受“欢迎”,比起今年两会,我未到北京,当地政府就派人在霸州站“欢迎”我的程度,实在无法理解当地政府选择性的“欢迎”。正因为太“欢迎”我了,母亲担心我的出行不便,最后决定不受“欢迎”的自己进京为儿子讨说法。
当然,若跟弟弟吴昌龙在看守所坐了3625天床板比起来,这一点苦难算不了什么。心狱之外的亲人,上访过程遭遇一点磨难,过些天又可以回家了。弟弟可不一样,他的人生已被“法律”了,要跟着“程序”走。虽然满腹冤屈,却被拽在司法怪圈之中,走不出“程序” 困境。
忆往昔,早在2001年7月27日夜,吴昌龙突然“失踪”之后,在福清市公安局林孜(涉黑被重判16年)局长导演下,成了替罪羊。他的人生被扭了个大弯,至今仍绕不过那道弯。真相被长官意志左右着,十年难见天日。
今年4月26日,等待四年半,福建省高院二审终于开庭审理,“福清纪委爆炸案”惨烈的酷刑打造出来奇冤案,再次展现在法律的阳光之下。二审开庭又过了66天了,仍审而未决。
看着弟弟青春在牢狱中消耗了十年,至今仍看不到希望。狱外的亲人,心忧如焚。趁党的90周年生日,随大流涌到北京上访。心狱之外的亲人,希望通过点滴的努力,盼来水落石出之日。
昨天,一同被接到久敬庄,有泉州的纪斯尊、林碧英、沙县的林碧仙、福安的张志花,还有来自福清的母亲等五人。下午四点,纪斯尊趁人多“混”出久敬庄。晚上11点,林碧仙也被三明驻京办接到旅馆过夜。我的母亲和各地上万访民,在久敬庄里熬过漫长的一夜。
昨夜,接到进京访民的电话说:里面有几十间大小房间,还不够用,在外面又搭七座大棚,久敬庄人满为患,接走一批,又送来一批,人数约万人之多。
昨夜,湖北访民和接访黑保安在久敬庄里打架,很惨很暴力。
昨夜,200多福建访民被滞留在久敬庄里,这下,可苦了老弱病的访民,其中,有80多岁老翁、老妪,还有身怀六甲的孕妇,其中也包括身患高血压的母亲。
母行千里,儿担忧。远在千里之外的亲人,同样一夜无眠。这是一个万人不眠的夜晚。
试想,2008年北京奥运期间,我在全国人大上访同样被“留”下,早上转到久敬庄,下午,当地政府坐飞机赶到北京,第二天返闽。难道,现在车票还会比奥运紧张?当然,没有车票仅仅是个借口,当地政府进京,哪一次不是坐飞机?反正办公事旅差费统统报销,又不是自掏腰包,当不会斟酌费用多少的问题。返程倒是需要火车票,地方政府私下有一条不成文规定:不能让访民坐飞机,有的访民从未坐过飞机,一听接访有飞机坐,本不想进京上访,也会冲着坐飞机而进京上访,圆了坐飞机的梦。
不知此时,福州驻京办真是忙不过来,还是故意刁难。据了解,当地政府至今没有接到进京接人的通知。
盘点一下,母亲首次晋京上访的历程:
直到傍晚6点多,有幸获得福州驻京办负责人的电话,与之通话,才派人接走母亲,随后,被“保护”起来,不允许打电话。不是福州归属地,同泉州林碧英依然落在久敬庄,今夜是第二个不眠的夜晚。
悲观环境里,母亲此趟苦旅,从积极意义上讲,它在丰满我们心中的希望。籍着亲情的凝聚力,丈量着正义的脚步,缩短吴昌龙回家的距离。
2011年7月2日
2011.6.27 妈妈进京
今年七一建党90周年庆即临,各地访民纷涌北京。2001年6.24福建“福清纪委爆炸案”蒙冤者吴昌龙的母亲也随着此次访潮涌入北京,为含冤莫白的儿子讨说法。
每一次诸如此类大典,均是欲诉无门民众进京的动力,他们大凡认为,平时进京上访没有效果,只有此时,地方政府才有压力。经过多年磨难的访民一同认为,进京只是一种手段,其目的是解决不公问题。
每逢此时,我总是举棋不定,内心很纠结。从根本上,进京上访从根本解决不了问题。若不上访,冤情又被捂着难见天日,任凭青春消耗冤狱,作为亲人心又难安。最后,别无选择,也只剩下上访这条不归路了。只有通过不断上访,不断被折腾中,亲人蒙冤之“福清纪委爆炸案”才会不断呈现在官民视野中,冤情不至被淹没在时间的长河里。
欲诉无门的弱者,面对骨感的现状,有人坚持,有人放弃,有人等待、有人静观其变,有人在绝望中用生命点燃希望,让一切仇冤飘散在灰烬中。事关人命,我们已没有退路,只有坚持前行,在每一寸坚硬土地上踩下深深足印,在每一个信访部门呈上似海冤情,在每一届福建省委领导任上邮去泣血呈状……..
十年无果的诉求,有时很沮丧,当你想到无良官员编织那张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的关系网,凭一介薄命的弱者,很难捅破。但是,凡事都有例外。我始终坚信,再强大的权力也改变不了最弱小的事实,纸是包不住火的,谁也不能一手遮天。
十年上访历程,我已被列入黑名单,成了严控对象。每逢此时,除了家门口探头之外,我的行踪有人暗中盯梢,想到进京之路举步维艰,想到弟弟吴昌龙至今含冤莫白,心情非常难受。考虑到我出行不便,最后母亲主动请缨,拖着年迈的残躯、背着沉甸甸的冤状件,怀着深深的母爱,忧伤地踏上北上的列车,进京为儿子讨说法。
妈妈第一次出远门,第一次要在硬坐上挨过32个小时车程,这个过程很艰辛,旅途很漫长,心情很煎熬。不放心远行的妈妈,昨晚,跟妈妈通个电话,那端传来疲惫的声音,坐久了,脚肿了。妈妈的话,令我后悔不已,一夜无眠。
早上起床,我还沉浸在自责中,不该让年迈的妈妈冒着炎炎夏日,跋涉漫漫旅途,呈送绵绵冤情。很担心妈妈的身体承受不了京城夏日的炙烤、截访人员的围追堵截,外加旅馆不敢接纳进京访民,妈妈,今夜您将栖身何处?问题越想心情越沉重,只能在心里默默为妈妈此行祈祷,愿妈妈尽快结束这一趟苦旅,盼着平安归来。
焦虑中,分时间断拔打妈妈电话,适时提醒注意事项,以期缓解自己心中的担忧,却因妈妈手机电池只剩两格了,被迫暂时关机,留待明天下了火车联系用。
妈妈启程当天起,干旱多时的南方雨下个不停。愁烦的雨天,恰似此刻的心情。
2011.6.28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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